國際藝壇英雄會彩墨畫的康莊大道／郭少宗   　　彩繪，一直是中華民族民間藝術中，極為重要的 一支，豐富的彩色、各種的顏料、不同器物材質、多變的造型，共構成一個繽紛繁茂的繪畫形式，增添許 多民族性的特色。 　　當「繪」與「畫」複詞，擴大並統合之後，彩繪 早就存在各種不同的媒體間，如建築、牆壁、竹木、 陶瓷、布帛、紙張....等已然成為美術品的大宗，於是一股淡素的文人畫風格蘊釀成熟時，才會有「水墨 畫」名詞新設的必要。如今，即將進入廿一世紀的多 元化藝術觀念，彩繪與水墨畫的界限便迎刃而除，濃重色彩畫之中含有文人精神， 而知識份子戲筆之餘， 也運用大量的色彩和複雜的構圖，於是「彩墨畫」─ 既有顏彩競艷，亦有水墨淡雅；不但書卷氣加學術性 ，而且基層俗俚加時代社會性，統攝古今的繪畫特質 冶於一爐，彩墨畫便油然而生。 　　 　　如果進一步以後現代主義的眼光審之，彩墨畫更 不限於顏彩加墨水加宣紙的狹隘定義，它包括了壓克力顏料、油畫、水彩，也兼蓄了帆布、木板、各種紙 類，它不再「墨」守成規，而是隨類賦「彩」，大大 地擴充領域，使「彩墨畫」蔚成東方畫系中，具有最 寬廣發展性的種類，相信不久的未來，將是藝術奧林匹克中，各種人馬齊奔投效的一條大道。 　　 　　今天有幸恭逢其盛，在首屆國際彩墨畫展中，親 睹來自十個地區的卅七位畫家傑作，正如百花園林一 般，每一棵樹的枝幹是各民族的精神血脈，根葉是各地域的風土民俗，花朵是各藝術家的智慧展露；那麼 ，卅七棟巨大所匯聚的森林，不就像是一座生機蓬勃 、蘊育萬物、頂天立地、長存宇宙間的藝術生態圈嗎 ？ 　　 　　 在各擅勝場的多元語彙之中，筆者歸納出四大族群，可以概括性地分析當今國際彩墨畫壇的脈絡發展 ，並檢驗出多元美學的風格與形式。茲略舉如下： 一、純抽象的省思 　　 　　這類作品佔較多數，並且遍布十個地區人士，如 書法線條的揮灑自如有如情緒理路交纏；幾何色塊的構築有如知性秩序的完成；墨韻漬染的流動有如音櫟 旋律的展現；抒情感性的渲染有如夢幻虛境的捕捉； 隨各人性向所趨，導致幾乎各式抽象表現主義的風格 都齊備，讓西方美術史的形式能脫胎換骨成為東方美感的抒發，同時也印證了文人思想的深沉悠遊，徹底 傳遞畫家各人的心靈活動軌跡。 　　 　　也許再多的派系也難斷論每件作品的屬性，不同 的風格名稱，只是徒增觀者欣賞的負擔，徒長美術史 家措辭的快意而已。所以抽象形式的衍生拓展，必得依據作者個人真實的內在感動，有感而發，得意忘形 ─不執著某種構圖或色彩，不迷惑某種特殊效果的技 巧，這才是獨樹一幟的不二法門。 　　 　　譬如洪石蒼的水墨作品「96水墨造形」，充滿激 情與內歛的感性衝繫，是現階段新嘗試；木島彰「Co unter Point」以厚重的顏彩，堆疊出理性的交響曲; 鄭月妹的輕柔渲染作品，在音樂的律動之中，流瀉出 女性特質的浪漫；高蓮貞的「圓的變奏曲」似海底世 界般的瑰麗奇景，有著硬邊切割的構圖法，是新近的突破。 此外，台灣的葉怡均、呂坤和、黃朝湖和香港 的梁棟材也都各具抒情的面貌。 二、新風景的視野 　　 　　傳統山水畫的僵化在此解放，新時代的都會市容 ，新技法新材質，都促使畫家們探向不同的領域，營造出別出心裁的風景，傳達出各家胸中的天地。較為 熟悉的是劉國松的混沌宇宙，顧炳星的新舊建築，還 有劉金芝與陳君立、楊慧賢的細緻刻劃山野一隅。當 然傳統根基深厚的大陸畫家，表達個人主觀的風景時，筆墨和格局自有一番工夫：盧禹舜的特殊枯寒山水 以及洪惠鎮的極端冷冽天地，周韶華的大山大水，在在說明現代藝術所強調的殊異性，不正是獨創力的代 名詞嗎？ 　　 　　外國畫家也有傑出的局面，譬如韓國全來植的大 筆濃彩山水，有抽象表現主義的淋漓盡緻，熱情奔放 ；車大榮的濃厚重彩，把花卉和星座結合一起，卻有青綠山水的大氣魄；郭錫孫的意象荷塔，將荷花簡化 並賦予詩意的聯想；還有新加坡的鍾志邦、美國的王 綺、馬來西亞的鍾正山、謝忝宋，台灣的王素峰、曾肅良，其抽象墨韻的交疊中，湧現出山水意念的構圖，輕柔為水，陽剛為山，亦可視為「心象風景」的一 支，訴說著文人的胸懷。 三、民俗風的再造 　　 　　地不分東西，人不分古今，各類美術品的範疇之 中，民間美術佔有重要的地位，畢竟藝術來自生活， 而生活便是人文思想、精神、品味的投射，展露的便是這般豐富多彩的作品，不分雅俗、貴賤地存在於日 常生活之間。例如衣飾，食器、建築、傢俬、年畫、 畫冊、壁畫、戲劇....等各種生活用品，不難發現各具特色，各富意義的彩繪，即使在九十年代的後工業 時代，亦有流行化（音樂、電影、漫畫、飲食等）的新圖騰，如果入畫，不也是民俗美術的新血輪，現代 美術的新題材嗎？ 　　 　　彩墨畫家們也有此共識，不乏做各種「新瓶舊酒 」的傳統民藝換新貌，或「舊瓶新酒」的古典形式繪新章，甚至於「新瓶新酒」的澈底革新作法，把新偶 像、新符號、新語彙、新文法揉和成一齣現代社會現 形記，抓緊時代脈動，呈現真實的社會百態。 　　類此系統的畫家有深圳的周凱生、桂林的楊曉村 、加拿大的黃耿卿、澳門的袁之欽、新加坡的賴瑞龍 、台灣的郭少宗等，各以或繁或簡，或素或濃的手法，共組成國際性的民俗考據大展，也是人類文化學的 大櫥窗。 四、設計性的出發 　　 　　由於部份藝術家兼職平面設計的教學或實務，所 以把平面構成的原理，自然而然地運用到彩墨畫中，諸如：漸層、對比、和諧、繁複、單純、統一等觀念 ，化做形象與色彩，經過細心的匠意，精工的施色， 準確的用筆，把二度空間的畫幅經營得紮實、豐富、 平隱，雖具有嶄新的設計理念，卻不帶有商業的氣息，大大的拓展了純美術的狹窄領域。　 　　 　　當中要舉美國的郭漢深，運用西藏密宗的色彩， 增添神秘氣氛；香港的李君毅以精密的框點，編綴繁複的視覺經驗； 台灣的李振明反映生態魚鳥，又不忘點線面的構成之美；韓國的李炅洙的造型語彙，充滿 生機；新加坡陳建坡的書法與花卉之結合；馬來西亞 的吳亞鴻，以黑線勾勒黑螞蟻的群落，作品「兩儀」、「聚」十足地顯露設計觀念的趣味性。 　　 　　也許畫家們構圖的用心安排，顏色的用心塗繪， 投注大量心意於其中的情況，便容易形成設計式的構 成，無可厚非的趨向，不也為彩墨畫增添羽翼，幫助它翱翔國際藝壇的天空吧！ 　　 　　細品各地傑作之餘，深深為國際彩墨的未來而喝 采，只要畫家堅守創作崗位，不斷地有類此的大團結 ，大行動，積極地研討、交流、推展，秉持東方畫系的悠久傳統，持續突破創新意志，那麼彩墨畫勢必取 代油畫，而成為國際共通的繪畫形式，成為各民族美 術的奧林匹克大競技場。（原載1996，藝術秀雜誌第 五期）